野蛮摇头治脑瘫引争议，推拿专家：这种手法闻所未闻
2017-09-03 肖蓓 澎湃新闻
近日，微博上一位母亲发帖称，一岁多的孩子在经历了“康复治疗”后引发休克，并同时发布了一个孩子哭喊着被猛烈揉搓头部的小视频，一时吸引了大量关注，引发了对于手法操作的质疑。事实上，去年7月，微博上也出现过类似事件——视频中的医生手扶着幼儿头部、快速左右/上下摇晃，宣称在进行所谓的“小儿推拿”。对这样的“康复”、“体操”，许多有育儿经验乃至有医学常识的人都纷纷表示震惊：这样摇晃孩子的脑袋，不会受伤吗？这
近日，微博上一位母亲发帖称，一岁多的孩子在经历了“康复治疗”后引发休克，并同时发布了一个孩子哭喊着被猛烈揉搓头部的小视频，一时吸引了大量关注，引发了对于手法操作的质疑。
事实上，去年7月，微博上也出现过类似事件——视频中的医生手扶着幼儿头部、快速左右/上下摇晃，宣称在进行所谓的“小儿推拿”。对这样的“康复”、“体操”，许多有育儿经验乃至有医学常识的人都纷纷表示震惊：这样摇晃孩子的脑袋，不会受伤吗？这算哪门子治疗？
这个夸张的快速摇头的手法操作也引起了中医同行的关注，在推拿专业人士来看，这种手法不属于正规推拿，属于“剑走偏峰”的自创手法，安全风险很大。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推拿科主任、主任医师孙武权说，从目前视频来看，很难判断其到底是康复治疗还是手法治疗，但作为专业推拿医生，对这种带有潜在危险的手法表示反对。
野蛮手法闻所未闻
这位母亲在微博上求助说，一个月前在湖北省妇幼保健院给一岁多的孩子看肺炎，医生说孩子发育迟缓，于是让母亲带孩子去做康复，给“摇头爷爷”看看能不能摇头。休息一星期后做按摩，视频中，孩子被固定住，“摇头爷爷”猛摇孩子头部，孩子哭喊不断，令人心碎。后面几天孩子精神差，按摩越来越反抗。第七天按摩后就发现孩子没有精神，再次到医院时孩子就休克了，最后进了急诊室抢救。
视频在网上引发热议，随后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在官网发布“关于患儿吴某医疗救治情况的说明”，称患儿5月份就因肺炎、脑部发育不良、营养不良、先天性心脏病术后在该院呼吸内科治疗。7月11日因“脑部发育不良”在该院理疗科治疗，19日上午离开理疗科数小时后，突发呼吸、心跳骤停，在急诊科抢救成功后入院，目前病情稳定。
其实，这已经不是该院“快速摇头康复”第一次引发争议。去年7月就有相关猛烈摇头的视频流传，也曾引发争议，当时院方就做了解释，这次院方再次在网上发文说明，他们科室治疗的患儿就是以脑瘫为主。那么，这种自创手法是不是小儿推拿？能否治疗脑瘫呢？
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推拿科主任、主任医师孙武权说，从目前的视频来看，只是片段资料，也无法分辨是否经过了后期加工，所以仅仅根据这些内容和手法操作，无法判断是康复技术还是属于自创的中医推拿手法。目前当地相关部门已经展开调查，据称该医生是退休后返聘的，去年其手法治疗脑瘫的视频曾引发争议，而门诊并未停止，不知当地的监管部门接下来将采取怎样的措施。
孙主任说，推拿作为一种中医外治法，疗效已经获得证实。小儿推拿在呼吸系统、消化系统、肌肉神经系统等疾病适用范围非常广，坚持保健推拿还能促进发育、提高抗病能力，减少药物使用。脑瘫儿如果早期进行正规的推拿治疗，也有助于康复。脑瘫康复早期发现的，推拿手法主要在头部、颈部操作，而后期发现的则主要作用于四肢。但是幅度速度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，像视频中这样高速的旋转动作，出现颈部和脑部损害的可能性非常高，在国内那么多小儿推拿流派中没有见过如此的操作，即使在民间技术中也闻所未闻。正规的康复推拿操作动作以按揉、推为主，不建议用这么快速的、连续性的摇晃、搬颈椎手法。这一摇头技术，从专业角度看，其副作用的风险还是比较高的。
中医手法亟待加强监管
这次事件，也引发了人们对中医手法治疗的争议，专业人士坦言，民间自创的手法技术很多，中医技术的监管仍然有待加强。
孙主任说，现在民间中医特色诊疗技术多种多样，近些年看到很多五花八门的治疗方法，如敲榔头、放血疗法等等。作为一个临床技术，必须符合临床技术规范的要求，在技术有效性、安全性评价，操作人员资质审核、标准流程的制定等诸多方面都要按照规范进行，才能保证患者的利益。如果没有完善的流程，自创技术直接用于临床，会有很大的风险。
然而，行业发展中，很多技术的标准不太完善，尤其对于手法的监管不到位。手法操作的动作应该按照相关的行业、地方标准或者教科书进行，但是实际操作中的速度、幅度，都由医生的手法决定，有很多不可控因素。像这样的猛烈摇头的操作手法，当地部门应该进一步调查其究竟有没有依据，是否属于自创技术，是否有安全隐患。
还有医生认为，如此剧烈的摇晃，会触发 “婴儿摇晃综合征”。署名为“小儿外科裴医生/Mo”的一篇果壳文章中指出，婴儿摇晃综合征是指婴儿被剧烈摇晃（无论是上下摇还是左右晃）所导致的脑部损伤，这种损伤不但是永久性的，严重时甚至有可能导致婴儿夭折。根据美国儿科协会的调查数据：夭折的婴儿中有大概20%左右都是由于受到“婴儿摇晃综合征”的侵害，有1/3的婴儿在被剧烈摇晃后会立即夭折，而幸免的婴儿也会受到永久的脑部损害。
去年类似视频第一次曝光时，就有专业骨科医生指出，颈椎是联接头颅和身躯的重要结构，解剖非常复杂，功能极其重要。在实施推拿按摩时，因适应证选择不当或手法不正确而导致的颈椎骨折脱位，甚至脊髓损伤、高位截瘫病例时有报道。
婴幼儿颈椎的骨性结构脆弱、肌肉韧带松弛，缺乏保护，超限度的运动更易造成损害。对于这样的宝宝来说，即使是“正规”的手法操作也应该特别慎重。野蛮、粗暴的治疗方法应该坚决制止。
作者：肖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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